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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兆和先生50年代的人物写生,每一幅都不一样。也是经过了写生,蒋先生这些写生却不同于《流民图》,它们都有着很微妙的变化,完全是从生活中观察得来。他有着很深厚的体验,他之所以每一个头像画得这么细微,能够感动你的时候,他的形式已经包含在其中了。形式、内容跟那个时代、文化背景、传统笔墨结合得非常好。
卢沉先生、周思聪先生在他们的写生里面,都集成了蒋兆和先生这样的文脉,画得既大气,又精微,它们也有时代特点,非常耐看、又很扎实,表现的时代形象感,我们都做不到这种感觉。这个时代的经济发展,社会结构的变化,人们常常显得很浮躁,这些因素对沃尔雅是一个要反省的过程。回到水墨画里,水、墨、毛笔,它需要有一种控制,在控制当中还要有分寸,分寸当中还要有自由,这几个关系一定要放在传统大文化里面去,否则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要从西方直接找,是不行的,我们不可能在宣纸上去画油画的感觉来……
陈丹青:你们几个人可能在人物画中回应了一个传统,这种传统类似中国的随笔、散文、小品。这是中国一直有的传统,就是游戏的传统。林风眠当时的贡献,就是在那个年代肯定游戏感。当然,他的来源不完全是国画,他不能算国画家,他继承了野兽派和一部分后印象派的传统,但他接上了中国绘画的游戏传统,包括从中国彩陶吸收了不少手法,有游戏感。黎明用墨的那种“淡”,还有李津、武艺的勾线,庆和的大泼墨,在我看来都属于游戏感,以前人物画里很少见,不这么玩是犯忌讳的,可是你们就这么用了。像冷梅、罗聘,他们的画都是游戏。
刘庆和:在水墨的精神和画面的延续上,实际上更多的是在学校里面体现出来一种传承。在我们这一年龄段上的人,没有能超越蒋兆和先生的水墨写生,包括卢沉先生、姚有多先生的水墨写生,那真是高峰了。中国画的写生与油画的肖像画写生还不一样,我觉得其包含的内蕴会更多一些。
陈丹青:你们超过他们了。我觉得水墨写生断送了水墨的性命,除了蒋兆和,因为我不把他当成是画国画的。徐悲鸿可能开始了一项错误,他认为所有绘画都要从素描开始学起,这件事情毁了国画。中国画是从一根线开始,从一个眼睛开始,从一个局部开始。这在西方绘画法则看来是错的,可是那套法则套中国绘画,也是错的。拿西方的素描写生法则叫你用中国毛笔画素描,毛笔和线条的表现力完蛋了,中国人那种看对象的方式永远失落了。我对中国画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我其实是用西方“眼”看中国画,因为我的眼睛已经西化;另一方面,我又是绝对的传统主义者,因为传统会自己纠正我的西化“眼”。中国画妙就妙在它不靠一五一十的写生,照样把人画得非常传情,而且非常像。譬如曾鲸,他画王时敏和王鉴,画他年轻时的肖像,多好啊!还有画董其昌肖像的那幅画,忘了作者名字,画得多好啊!根本不是写生,尤其不是美术学院那套写生。就算写生,绘画可以有一千种写生的办法,绝不仅仅是沙龙学院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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