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将军眼中的神笔画家:一中美术老师傅延彦

　　张玉恢是衢州杨继洲针灸的传承人，在衢州相当有名气。他爱好油画，他的作品曾获“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全国书画大展”金奖。他的恩师是傅延彦。傅延彦曾是衢州一中的美术老师，曾为蒋介石、宋美龄、美国国防部长马歇尔将军画过油画肖像。

　　我的美术老师叫傅延彦，我的油画就是他传授的。

　　初识傅老师

　　1953年，我考进衢州一中，我们班是全校年龄最小的一个班，但却是最顽皮的班。可在美术老师傅延彦面前，同学们却个个对他肃然起敬。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大画家，是南京中央政府的少将宫廷画家，曾为蒋介石、宋美龄、美国国防部长，后获诺贝尔和平奖的马歇尔将军等要员画过油画肖像。就凭这些，同学们对他就非常尊敬。

　　傅老师温文尔雅，上课说话声音不是很响亮，讲台下十分安静。记得在上人物肖像画时，他信手就在黑板上画同学的脸庞，惟妙惟肖。在课后或放学后，同学们都喜欢围着看傅老师作画。有时他叫上一位学生做助手，如画一片麦田或稻田，老师把颜料在调色板上调好，让助手刷底色，我们这些小一点的学生非常羡慕。

　　有一年，傅老师油漆了一些厚纸板，为师母和他的4个孩子都画了小幅肖像，那时我们不知道怎么才叫画得好，只知道傅老师画得非常像，呼之欲出，同学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马歇尔将军作画

　　上世纪50年代末期，北京、东北等地有几家美院有意要调傅老师去任教，像他这样水平的画家太稀少了。可有人说他是国民党少将，历史问题还没查清，便没能调成。其实这顶少将的帽子，只是在为马歇尔将军画肖像前出于接待外国贵宾礼仪上的需要临时给的。

　　1946年，马歇尔将军来中国时，见到了傅老师给蒋介石画的肖像画，就问：“这是哪个国家的哪个画家画的？”蒋介石告诉马歇尔将军：“是我国画家画的，如有兴趣可请他给你画。”马歇尔将军当场便说：“好！请他画。”马歇尔将军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的妻子就是画家。

　　傅老师当时是庐山脚下九江女子中学一名普通的美术教员。蒋介石第一次看到傅老师的庐山风景油画，就问是谁画的。随行人员告诉蒋介石，傅老师的肖像画画得更好，蒋介石便约傅老师为他画肖像。

　　初上庐山时，傅老师连像样的礼服都没有。蒋的肖像画画得很成功，宋美龄要画，于是又画了宋的肖像。为马歇尔作画前，为了衔接和礼仪上的方便，南京政府便给傅老师加了少将的头衔。傅老师为马歇尔将军画了两幅肖像画。马歇尔将军意犹未尽，回国带夫人来，又请傅老师为其夫人画了一幅肖像。马歇尔将军对傅老师称赞不绝：“傅先生是东亚画家、少年神笔画家。”当时傅老师只有35岁。回国后，马歇尔夫人还特地用英文花体字写了感谢信。

　　良好的绘画环境

　　傅老师的父亲傅修龄是日本早稻田大学铁路交通专业的留学生，和孙中山留学的学校和专业都是一样的。傅修龄结识孙中山后加入同盟会。孙中山任临时大总统时，傅修龄就在交通部、铁道部等任要职。他给傅老师创造了很好的学画条件，提供整匹的画布，让傅老师绘画。因此，傅老师在进国立杭州艺专(中国美院的前身)之前，油画就相当有水准了。

　　我们知道傅老师和画开国大典的董希文是同学，只是年级相差一级，但同住一个寝室，一个上铺一个下铺，感情颇好。毕业后，傅老师去贵州和徐悲鸿同在一地。董希文曾邀傅老师一同去延安，傅老师那时已经有了家室便没去。结果一别，两人就在不同阵营服务，两人的命运也截然不同。

　　傅老师对徐悲鸿很尊敬。在贵州时，他时常去拜访徐悲鸿。傅老师有一幅徐悲鸿送的画《马》，这幅画是傅老师自己选的。傅老师挑好后，徐悲鸿在画上题字：“皓秋先生雅正，悲鸿。”皓秋是傅老师的字。我曾有幸见过这幅图，可惜在“文革”中丢失了。

　　成了老师的助手

　　我经常主动帮傅老师洗油画笔，接触中，傅老师也渐渐地喜欢上我。我偷偷地看，默默地记，看老师的调色板和调色过程。在课余时间也临摹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拉斐尔的《天使》、德拉克洛瓦的《自画像》等等。那时我们这个班在课外活动时上美术兴趣小组的人特别多，他们经常去野外写生，个个都画得很好。那时我是物理课代表，只能参加物理兴趣小组。每次美术兴趣小组的同学在我面前谈论他们的活动，我都十分羡慕。

　　初三时，我父亲去世了，父亲生前在杭州大学前身的浙江师范学院教古典文学，曾经也在衢州一中教过书，和傅老师是好朋友。父亲去世后，傅老师对我很关照，经常在假期里让我做助手，画一些画，或介绍我和几个同学去完成展览的工作，赚些学费。我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感觉挺自豪的。

　　惟一的一次表扬

　　我们上中学时，没有美术课本，全部的课程都是老师自己编排的。有一个假期，我和同学唐小川跟着傅老师学画画。老师挂了一幅德国印刷的油画肖像印刷品，让我们临摹。从上午一直画到下午，午饭就在傅老师家吃的。画好了由老师点评。傅老师说我的油画有些像日本人画的，我当时便暗下决心要学好西欧的画法。

　　几年后，我画了一幅《女民兵》，是创作的。傅老师来我家玩，看到了这幅画，问我是谁画的。傅老师说：“画得好！别的同学画不出来啊！”这是傅老师惟一一次对我的表扬，我心里乐滋滋的，直到现在记忆犹新。

　　我为老师做模特

　　我读高一时，傅老师接到一个任务，为南昌革命纪念堂创作红军战斗题材的主题画，是一幅夜色中战斗情景画，红军战士都打赤膊，手挥大刀。傅老师去江西写生后，带回来大刀和步枪之类的道具，让我们光着臂膀做模特。他画着速写，把构图稿完成了。我们做模特时可以讨论，他一边听一边沉思。

　　还记得那幅画是我打的底稿，花了一天时间用炭条画上画布。油画完成后，灰调子效果非常好，夜景很生动，站在画前，能让人怦然心动。可惜那是上世纪50年代，没有彩色摄影，最后留下的黑白照片在“文革”中也不见了。

　　有一年，我还在医院工作，市工会组织劳模去庐山休养，返程时我去南昌革命烈士纪念堂，但没能找着这幅画。当时很怅惘。

　　教授与众不同

　　傅老师教我们学画与众不同，他强调学画要打好文学基础，要多读诗词歌赋，要学好书法，培养自己的美学素养，不然，顶多只能成为画匠。他常说：“画家要有思想，作品要有意境。要像芥子园画谱说的，多一点书卷气，去掉尘土气。”